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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nday, 1 July 2007

星洲日報（馬來西亞） Shinchew Daily (Malaysia)

Interview by Lam Yuet

 

我的生活，一定是要爲了看世界

 

旅行人之所以上路……

“自小，翁鸿鸣就对旅行充满幻想和憧憬。小学老师曾经问过他的志愿，当时他回答说将来相当一名游客。老师告诉翁鸿鸣，游客不是一种职业。那位老师可能不知道，翁鸿鸣真的把旅行当做一生的志愿，老师也可能不知道，许多年后，翁鸿鸣真的在路上找到了可以让他不断游走的工作。”

 

第一次见到翁鸿鸣，是在蒙古一个边陲小镇，那时候他在中国清华大学念电脑工程，趁暑假去旅行。蒙古是他生平第一个去旅行的国家。在我眼中，来自印尼的翁鸿鸣身型瘦小，脸庞有着东南亚国家人民的谦和神态，他的举止看起来似乎有点慌张。应该是新手上路吧，我心想。

相隔一年后，我在巴基斯坦的高山地区某家旅舍的留言薄发现他的留言，看起来他又趁学校假期出走了。再相隔一年，我从香港旅者邹颂华的游记《从丝路的尽头·开始》发现他在路上曾经与作者相遇。又在隔了1年，在印度旅行的妹妹来信告知，她认识了一个叫翁鸿鸣的年轻人，问我是不是认识他。那一刻，我觉得翁鸿鸣似乎是驻守关卡似的，凡在世界版图穿行的旅人，都有机会碰上他。

 

決定要追逐遠方地平行線

自从第一次背包旅行之后，翁鸿鸣多年来的梦想就一步步的实现了。还在清华大学的时候，他趁每年的寒暑假去旅行。从2002年到2005年间，他去过的地方包括蒙古、巴基斯坦、阿富汗、柬埔寨、寮国、越南、中亚几个国家等。毕业后，他决定要全职当一个在路上追逐远方地平线的旅人，只有不断的前进和跨越国界，他才感到踏实。

2005年，他迈开了双脚，背起和他身型几乎同样大小的背包，奔向了梦想的源头。在1年又7个月的时间里，他先从北京朝着世界的屋脊西藏前进，然后过境尼泊尔，再南下印度，然后向西挺进，到了巴基斯坦、阿富汗、伊朗、再转入中亚的吉尔吉斯坦、塔吉克斯坦、哈萨克斯坦及乌兹别克斯坦。

当他暂时结束旅程回印尼看家人途径马来西亚时，他见到了我并如此对我说：“自从蒙古以后，我发现世界原来那么大那么辽阔，有那么多要学习的事情，那时后我就决定以后的生活，一定是要为了看世界。”

 

 

懂太多語言混淆了

看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种，有的人走马看花，有的人和时间竞赛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走最多地方看最多的景点，也有人吃吃喝喝走了一圈回来却说不出体会了什么。

翁鸿鸣说他第一次旅行的时候，只是一名观光客，接下来的旅程，他开始注重学习当地语言，著眼一个国家的历史与文化。慢慢的，他从一个游客演变为旅者。

“对我来说，游客每到一个地方，会注重地方资讯。但那对旅人来说，是其次的，旅人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，他随着风的方向而去。旅人的生活是有别过去自己所熟悉的模式的，不管喜欢与否，他都要面对很多的挑战，比如搭顺风车、露宿街头等，这些遭遇在家是不会经历的。“

学习当地语言也让翁鸿鸣有机会更深入的旅行。我见识过他的语言天分，只要给他一个星期时间，他就能掌握当地语言，基本对话是不成问题的。他会说的语言，除了自己的母语印度尼西亚语之外，还包括华语、乌都语、波斯语、俄语、英语，现在还准备练习土耳其语和乌兹别克语。

他在不同地方说话的时候，偶尔会混淆起来，说了别人听不懂的语言。有一次，他在阿富汗境内被误认为是巴基斯坦来的恐怖分子，结果没头没脑的就被一群警察痛打了一顿，我惊叫到：“你即刻说英语啊！”他回答说：“我心里想说英语，但怎么知道一出口就讲了乌都语。”乌都语正是巴基斯坦人说的语言。

像这样不幸的遭遇，翁鸿鸣常会碰到，别以为他很犀利醒目，我很少见过一个走了那么多政治敏感和落后地区的旅人，会像翁鸿鸣那样放松戒备的。他似乎不在乎当地的危险，乐意和每一个走近他的人交流。也因为这样的态度和举止，让他在旅程中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。于是，他丢掉过相机，也被人偷过旅费，还因为随意跟随别人回家住宿而差点被同性性侵犯。但他傻人有傻福，每次都化险为夷，最终还是手脚完好的继续在路上前进。

 

旅行教會我好多東西

翁鸿鸣在旅途中拍了很多的照片，而且都是好照片。我看见其中一张阿富汗境内扫地雷的照片，问他怎么拍到的。他告诉我说在某天休息的时候，遇到了扫地雷的特种部队，就和他们交谈起来。后来他还征求对方的同意，跟着扫地雷部队好几天，看他们工作。

很多时候，翁鸿鸣就是这样越走越深入的。有时候，他自己闯，有时候，他跟随别人的脚步走。他说：“我尝试融入当地人的生活里，我不喜欢只是参观美丽的景点。我和当地人一起生活，甚至一起工作。”

“我曾经在战区生活过，也曾经在一个4年没有下过雨的地方呆过，还在一个不见阳光的山区里住了4个月。”

走得越远，翁鸿鸣越是不再隔着一面镜子来观望世界。他在真实里学习，承受旅行给予的洗礼和教育。“在我们的世界里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生活得很好，很多人在艰苦的环境中生活，我从中学习到乐观是很重要的。”

翁鸿鸣也在旅途中参与义工工作。当克什米尔发生大地震的时候，他到那里去协助。在那里，他看见灾黎坚强面对被摧毁的家园。他改变了过去一遇到问题就沮丧的性格。

还有，他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事物。

“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问题？那是因为每个人都以自己的价值观来判断别人。我们很少会站在别人的角度看事情，也不会去了解别人。我们常常以为一些国家很落后，或很好战，但是当我们向他们学习的时候，就可以了解到这些‘以为’背后的真正原因。

“我们会因此而发现，他们也需要获得帮助和体谅，我们不应该只是仇视他们。“

旅行，教会了翁鸿鸣很多东西。

如果可以，翁鸿鸣真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，一面旅行，一面生活，也一面学习。

“我的梦想就是希望可以一辈子旅行，但我也了解，要视乎自己的能力，所以我决定当记者，为了让我的旅程可以继续。”

翁鸿鸣说的记者工作，是在旅游阿富汗时找到的，等他回去印尼见了家人以后，就会去上班了。

 

實現夢想

当2003年翁鸿鸣第一次到阿富汗的时候，他就想要当一名记者了。那是一个战事不断的国家，而且及其保守落后。偏偏翁鸿鸣在烟硝中发现那里存在着像香格里拉般美丽的地区，也感受到阿富汗人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依然给他友善的对待。他觉得，世界对阿富汗有太多的误解。

“我希望可以更深入阿富汗，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。”

当梦想逐渐实现的时候，翁鸿鸣有时候反而觉得很不真实。很多次，他在旅途中醒来，忘记了自己在哪里。“自从旅行1年后，我感觉好像做梦一样，梦中常想着如何继续旅程。”就在阿富汗的某一天，他做了一个梦。

梦中，翁鸿鸣回到了北京，站在车站要买票。在梦里，他思考着要如何回到现实中他所处在的地方——阿富汗。

走了那么远的路，翁鸿鸣还是轻放梦想，担心一不小心就摔碎了自小的志愿。他知道家人不太赞同他所选择的生活，但他已走过世界的双脚早就无法停止迈进；当他在第一次旅行看见了苍茫辽阔的蒙古草原时，他决定了以后的生活一定是为了看世界的那一刻，他就不能自拔地一直走一直走，朝着看不见的尽头走去。

“我想要当一名游客。”这是翁鸿鸣小时候的志愿。

“没想到现在，我可以以一半游客和一半记者的身份来看世界。”这是成长以后的翁鸿鸣所说的……